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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黑眼圈和死鱼眼(6 / 1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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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送去了镇上的卫生室,等烧退了又把母子两人送回了家。小孩妈妈一直要补偿他,男人推辞了好几次,今天又要送他东西。

赵麦林:“哦,这样啊。”

听男人的意思,他是不想要妇人的谢礼的,赵麦林眉心跳了跳,结果今天真的是因为自己才被妇人抓住了机会啊。

男人说完前因后果,见赵麦林迟迟不再搭话,也就安静下来了。过了半晌,赵麦林听见他口气生硬地试图再度挑起话头:“你,怎么不问我是谁?”

坐在后面的赵麦林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,其实他对知道男人是谁不是很感兴趣,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,他们日后说不定都不会有再见的机会,如果要让赵麦林记住每一个在他生命里蜻蜓点水的人的名字,那这样活着岂不是太累了?

但是男人的语气又很迫切,好像赵麦林必须要知道他的名字一样。原先看男人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,他还以为是外婆预先交代过的,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?

赵麦林好奇心被勾了起来,难道他们以前见过?要是说名字,他应该会记得。他想了想,说:“你姓苗对吧,哪个苗?”

男人立马说:“禾苗的苗。我叫苗云飞,云朵的云,飞——”

苗云飞,赵麦林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么一号人,那点好奇心又立马如小火苗被水泼熄,接下男人的话:“我知道,飞翔的飞,对吧。不好意思,我很多年没回过这里了,有很多邻里我都不怎么记得了。”

男人的声音滞住:“对,对……不记得是当然的。”

不知道为什么,赵麦林从他的喃喃自语里听出一股悲伤的感觉。

他想自己可能说错话了。

山间遍布葱郁茂密的大树,浓墨一般的绿和寒凉的空气将赵麦林肺里的浊气洗涤一空,安静的气氛将他内心的伤感也勾了起来,他闭上眼睛,也不想再说什么话。

听说搞艺术的人都有点感性,赵麦林觉得自己果然是块搞艺术的料子。

没等他独自伤感多久,摩托转过一个山头,仿佛峰回路转,赵麦林被山洼间坐落的那些低低矮矮的房子吸引过去,房子还保留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土坯房的特点,寥寥烟雾从房子的灰瓦缝中溢散着,天色渐沉,视线可及之处色彩一片朦胧灰暗。

最终,摩托车停在某户人家门前的草坪,赵麦林下了车,这回他有先见之明地自个儿主动把行李箱搬了下来,苗云飞来迟一步,果然是想来替他卸行李,看见赵麦林没有让他代劳的意思,反倒像他做错了事一样,硬邦邦黑着一张脸,无措地站在赵麦林旁边,几次想帮忙又把手收了回来。

赵麦林可没有把行李箱扛在肩上走路生风的本领,只得自己老老实实拖着走,苗云飞跟着他,欲言又止好几回,终于把憋着的话说了出来:“……你穿得太少了。”

赵麦林已经听见木门内传来狗吠的声音,外婆应该就在门内等他。苗云飞这么一说,赵麦林只能干笑一声。

这人是个面冷心热的,赵麦林彻底郁闷了,就是怎么对他这么殷勤?

他正想着怎么回,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了,外婆拄着拐的身影慢慢迈过门槛走了出来:“麦崽……”

赵麦林的外婆今年刚过完七十大寿,体态已经衰老萎缩成小老太太的模样,精神却依旧矍铄,眼里丝毫不见浑浊,一头银丝梳得整整齐齐。

他一边迎上去,一边应道:“唉,外婆!”

老人家仔仔细细对着外甥看了好一会儿,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渐渐浮起笑来:“回来啦……唉哟,眼神是越来越不好了,刚刚在田埂上,我还以为小飞载着个姑娘回来,没想到是你哦……”

赵麦林摸着头发讪笑,决定明天就把毛剪了——那会在摩托车上使了十八般武艺,他的头绳还是被吹跑了,他很清楚,现在他在外婆眼里就是个披头散发叫花子一般的形象。

“男孩子不要留这么长的头发,像个什么样哦……”外婆果然开始絮絮叨叨,“你看人家小飞就不这样……”

一回来就念叨,赵麦林想起高中时候从学校回家被老人家的唠叨摧残的恐惧了,不由得一阵熟悉的头皮发麻,立马扶着人往里走,拖长了调子回道:“是啦——是啦!”

外婆又啰嗦:“男人说话要有力量,不要这么懒懒散散……”

“是!是!”

一回头,那个面冷心热的大块头还站在院墙外,见他看过来反而略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了。赵麦林心头划过一丝异样,男人望着他的神情总让他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,这种违和他就没有在梁崇文或者高理身上感觉到过……不过刚刚他一见到老人家就把回话的事情忘记了,确实是他的不对,赵麦林犹豫着该怎么开口,外婆却没忘,一拐杖杵到赵麦林小腿上,“你这孩子这么急性子干什么,客人还在外面呢……”

她转过身,朝男人招了招手,笑眯眯道:“小飞,进来坐!”

苗云飞先是看了赵麦林一眼,朝他们走来,想到什么,又快步走到摩托车旁边,把车头那袋橘子拿下来,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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