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(2 / 2)
争一下话事人的位置,但她果断选择了放弃。
“大概是我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没练到家吧,”倪青叹道,“做了太多亏心事的人,实在没法心安理得地站在镜头前面,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。”
她宁愿做一只潮虫,躲在阴暗里默默腐烂,也不想站在那聚光灯下,当一枚不知何时便要烧焦的危卵。
有时候,她觉得自己是只僵尸。死在十六岁,葬在十八岁,之后的十八年,便是在庞大的墓地里累日地游走。
洛川加重了手下力度,从掌心传来的温度使倪青空置的心窍重又跳动。
“那就不说。”洛川说道,“安心最要紧。”
同频的脚步与呼吸形成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,如古时传闻里一枚还魂丹,将倪青游离的魂灵吊在人间。
“是啊,安心最要紧。”
可安心,谈何容易。
…
下午两点五十五,人多已到了,礼堂的穹顶把人声托得更响,仪式即将开始,主席台上却还缺了一个。
得奖学生都坐第一排,倪青眯起眼睛,看台上唯一空着的名牌:赖德辉。
不是校领导的名字,大概率是那位企业家。
“认识吗?”洛川低声问。
倪青摇头:“没印象。”
这恰恰是最奇怪的地方。
倪青不住摩挲下巴,脑子竭力搜索前世记忆,眉头越发紧皱:“我记得——上次不是这个人。”
对于学生时代,倪青的记忆只有一些片段是清晰的。可不论怎么模糊,对自己知道的人或事总该有些印象,不至于像现在这样,完全陌生。
赖姓……倪青在心中默念着,某个熟人的名字浮现,一股子无名火悄然窜了上来。
正这时候,礼堂侧面的小门开了。耳尖的倪青听见一阵皮鞋敲地的脚步。
“实在抱歉,公司事多,来迟了。”
短促的噪声,倪青的指甲鹰爪般深深扎进了扶手里。
洛川茫然中一惊,接着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,侧身扶住倪青的肩,手掌贴在她的手背上,无声表达安抚。
倪青的失态只出现了极短的时间。洛川看见她喉头滚动,眼睛飞快眨了几下,手指的力度很快散去,肌肉也渐渐舒缓。
“他是谁?”洛川紧盯着已经坐上主席台的男人,低声问道。
男人约莫三十岁,个子不高,长脸,下巴蓄着一圈修剪得当的胡子,眼窝凹陷,显出一点阴沉。他头发向后梳得板正,一身西服熨帖笔挺,手上表盘镶满碎钻,满身透着昂贵的精英气息,只是搭上他那双没什么光亮的下三白眼睛,总有些不和谐。
看倪青的反应,绝不是个简单人物。
倪青没有看那人,她警惕环顾四周,目光落在台侧,跟着男人一起进来的两个助理模样的人,对洛川轻轻摇头:“出去说。”
她站起来,对旁边老师打了声招呼,带着洛川往厕所方向去了。
冬天里,自来水冷得吓人。倪青往脸上连泼了几下,手被淋得泛起病态的淡紫色,方才关掉龙头。
洛川最看不得她虐待自己的模样,一把将她冰冷的湿手抢进怀里,用自己的体温捂暖它,再用自己的袖口擦干她脸上的水珠。
“那人到底是谁?”洛川拧着眉头,“要让你用这种方法平复心情?”
倪青甩开额前一缕湿发,眼睛进了水,有些发红。
“记得我跟你说过,组织里有个死得比我更早的人吗?”
洛川眼皮一跳:“是那个——”
倪青无声点头。
“赖元洲。”她咬着牙念这名字,从鼻子里哼了一声,“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见面,会是这种场景。”
“可为什么他会在这儿?”洛川不解,“不论以什么身份,他都没理由出席一所高中的颁奖礼吧?”
赖元洲,三十三岁,y省少数民族,早年辍学跟着族兄来到c市,以走私摩托车为,产业逐渐扩大,后来竟洗白成了一家连锁修车行的老板。几年后市里严打,本已金盆洗手的他被合伙人出卖,坐了牢。出狱后,他为报仇加入了组织,因其八面玲珑深谙商场手段,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组织对外的喉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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